鮐背女指揮,彩筆樂人間 | 喜讀《拼“搏”,鄭小瑛》
- 作者:趙慶慶
- 來源:當代先鋒網(wǎng)
- 發(fā)布時間:2025-06-30 16:20:03
“硬核奶奶”出書了!《拼“搏”,鄭小瑛》新書發(fā)布會的鏈接一出,立刻破圈,留言區(qū)點贊不斷。
今年96歲的鄭小瑛,是中國第一位登上國際舞臺的指揮家、中央歌劇院終身榮譽指揮、鄭小瑛歌劇藝術中心藝術總監(jiān)、廈門愛樂樂團創(chuàng)團藝術總監(jiān)兼首席指揮……曾獲法國文藝勛章、俄中友誼勛章、中國歌劇事業(yè)特別貢獻獎、中央音樂學院杰出貢獻獎、“金鐘獎”終身成就獎、全國三八紅旗手、全國優(yōu)秀女職工、老教授科教興國獎等多項殊榮。
她指揮過《托斯卡》《阿依古麗》《茶花女》《蝴蝶夫人》《帕老爺?shù)幕槭隆返葞资恐型饨?jīng)典歌劇,《土樓回響》《梁?!贰饵S河》大合唱與鋼琴協(xié)奏曲,以及貝多芬、莫扎特、肖邦、柴可夫斯基等中外音樂巨匠的幾百部作品。
《拼“搏”,鄭小瑛》
在長達70多年的職業(yè)生涯中,她指揮了2000多場演出。其中,《土樓回響》在12國演出77場,創(chuàng)造了中國交響樂作品演出之最。從上世紀80年代起,她打破了指揮在舞臺上不說話的傳統(tǒng),為觀眾講解曲目,被稱為“鄭小瑛模式”。她自己動手撰寫的生動講稿,中小學音樂老師、基層音樂工作者甚至可以直接拿來備課……而她一講,就是半個多世紀,直至今天。
“唯樂,不可以為偽”“陽春白雪,和者日眾”“急社會之所需,盡自己之所能”。鄭小瑛不僅揮棒指揮世界一流,揮筆寫作也相當厲害,以情真意切、中西合璧、雅俗共賞為特色。她曾當選廈門市文聯(lián)名譽主席,堪稱“指揮家中的作家”。
她著述豐富,專業(yè)方面,多篇文章在《人民音樂》《中央音樂學院學報》《音樂周報》《中國文藝報》《歌劇》等專業(yè)報刊上發(fā)表,有的長達萬字,像一朵朵報春花,綻放在國內當時尚是荒蕪冷清的音樂處女地,比如20世紀50年代的《我是這樣向蘇聯(lián)專家學習合唱指揮的》《畬族山歌與“雙音”》,70年代的《友誼和音樂交流的動人篇章:聽美國波士頓交響樂團訪華有感》,80年代的《年輕的交響樂事業(yè)需要得到支持》《歌劇客席指揮如何工作——記考德威爾指揮<茶花女>》《談談洋歌劇的“進”與“出”》,90年代的《激情基于理性表演體現(xiàn)學識——談青年指揮應具備的素質》,進入21世紀后的《給音樂“假演”者指一條誠信大道》《新體制新收獲——從“民辦公助”的廈門愛樂樂團談起》《讓歌劇貼近大眾,讓大眾走進歌劇》《“音樂之島”要從大家愛音樂、愛唱合唱開始》等。她還將《卡門》《弄臣》《托斯卡》《費加羅的婚姻》《塞維利亞理發(fā)師》等多部西方經(jīng)典歌劇譯配或修配成中文,讓臺上臺下知其意,樂其唱。
2006年,77歲的鄭小瑛在資深記者張國鋒的“忽悠”下,開通新浪博客。開博首日,即有8萬人瀏覽,留言幾百條。老指揮家喜得音樂普及新招,從此勤耕博園,三更半夜更新、回復,10年貼出博文367篇,圖文并茂,達幾十萬字,包括執(zhí)棒歲月(25篇)、音樂講壇(28篇)、樂團演出(66篇)、土樓回響(6篇)、老而彌堅(11篇)、媒體報道(79篇)、生活點滴(27篇)、老伴作品(15篇)。篇篇優(yōu)美流暢,親切幽默,當然也有“金剛怒目”時。
十幾年后,在張國鋒的游說下,她終于松口,同意他整理出博文133篇,結集為《拼“博”,鄭小瑛》。書名一語雙關,“博客”+“拼搏”,既表示該書由博文組成,也暗指博主一生堅守藝術。這是96歲的鄭小瑛首次公開出書,也是貴州大學出版社的年度重點出版項目。美妙的是,該社社長閔軍就是上個世紀80年代鄭小瑛“高雅藝術進校園”活動的受益者……
無獨有偶,也是在上個世紀80年代,北京師范學院(今北京師范大學)的大男孩蔣力,只因聽過一次鄭小瑛講解,便迷上歌劇,后來成為中央歌劇院研究員、中國歌劇研究會理事,也成了鄭老師的忘年交。蔣力就建議,匯編他人寫鄭小瑛的文章,出版鄭小瑛“文集”,出版她的鄭式指揮法、合唱指揮法等專著——都是無與倫比的音樂瑰寶。
現(xiàn)在,獨一無二的《拼“博”,鄭小瑛》上架了!
能否想象,年過九旬的大指揮家,深夜在電腦上創(chuàng)作,身邊是一堆堆音樂總譜,墻上掛著“苦學煉寶”的書法?能否想象,她一生駕馭著音符的千軍萬馬,鼓動著文字的滔滔江河?
新書中有標志性的“鄭小瑛模式”導賞,諸如《音樂應當給聽覺以享受》《現(xiàn)代音樂要來回聽》《令我驚詫的“科達伊教學法”》《理查·施特勞斯最會煽情》《音樂會會前、會中和會后的大眾禮儀》,文如其人,娓娓道來,干貨滿滿,就仿佛和你面對面講解一樣。
比如,在指揮德國浪漫派作曲大家理查·斯特勞斯作品前,鄭小瑛發(fā)了《理查·施特勞斯最會煽情》博文導賞:
交響詩這個體裁,在李斯特手中產(chǎn)生,在理查·施特勞斯手里發(fā)展到最高峰。明晚要上演的理查·施特勞斯的《死與凈化》雖然只有二十七八分鐘,卻把主人公一生都寫出來了。它很龐大、復雜,把樂隊功能發(fā)揮得淋漓盡致,同時也是作曲家最美的作品之一。在這二十幾分鐘里,你會發(fā)現(xiàn)每一個小節(jié)都有故事,從死前的回憶、激烈的病痛、童年情景的再現(xiàn)到死后的升華,包容了一個人的一生。
如果說韋伯是浪漫主義初期的代表作曲家,李斯特是浪漫主義中期的代表者,那么理查·施特勞斯就是浪漫主義晚期的代表人物,他把樂隊推到了巔峰,像明晚的《唐璜》,是每一個樂隊招考的必考題,無論弦樂的什么聲部都要奏,用來考核樂手能不能勝任,難到了極致,也就成了經(jīng)典的考樂隊的作品。同時,理查·施特勞斯也很會煽情,是一個旋律大師,他的作品中,總有許多感人的旋律讓人難以忘懷。
書中有她指揮歌劇、熱愛歌劇,旨在“讓歌劇貼近大眾,讓大眾走進歌劇”的點點滴滴。自稱“歌劇老兵”的她,傾訴肺腑之言,如《歌劇:抹不去的情結》《是什么妨礙中國大眾走進歌劇》《指揮:歌劇的主帥》《“樣品已有三出”廈門歌劇期待買主》《通過“洋戲中唱”推廣歌劇車間》《<茶花女>帶動了第一支業(yè)余歌劇合唱隊》……
書中有驚世絕章《土樓回響》誕生和國內外排演的手記十幾篇,累計數(shù)萬字,堪稱中國乃至世界音樂史上的“活化石”“國寶級記錄”!起始、經(jīng)過、內幕、實情,70多歲帶團拼搏世界,由她這位親歷者道來,就格外有趣,有分量,有感染力,當然也有她若不說就無從知曉的“討錢”的艱難和辛酸!
書中有她的懷尊憶舊,思念知音,一派純樸、熾熱、天然,她與文中主人公相交相望幾十年。像《為“愛樂女”的“大管家”慶祝八十大壽》《慶賀黃飛立先生90華誕,中國五代指揮家聚首》《嗚呼!石夫老弟走好!》《緬懷杰出聲樂藝術家蔣英》《拜謁導師在天之靈》等,都是這樣的赤誠之作。
比如,《嗚呼!石夫老弟走好!》是她對好友、作曲家石夫驟然逝世的痛悼!上個世紀60年代,鄭小瑛從留蘇載譽回國,指揮中國第一部交響性歌劇《阿依古麗》時,就與曾在新疆7年、收集有3000首民歌的石夫愉快合作,奠定了他們終生友誼的基礎。她緬懷道:那個初出茅廬的石夫,言語不多,卻胸有成竹,一首首優(yōu)美激情中國風格的“詠嘆調”,一曲曲生動又充滿活力的合唱,一段段極富戲劇性的配樂,都從那個小個子的頭腦里,如泉水般汩汩流出,甚至有時出于大導演的某些不盡合理的苛求,天生性格謙讓的石夫,也能按時交卷,只是我能清楚地看到他的眼中又增添了不少血絲……
石夫去世后不久,她在執(zhí)棒的音樂會上,特地加演《阿依古麗》的序曲,為創(chuàng)造它的“父親”送行。前幾年,90多歲的她“復活”《草原之歌》《阿依古麗》《護花神》這三部精品民族歌劇時,她對著印有石夫手跡的《阿依古麗》譜本,揚手大聲唱“阿依古麗!阿依古麗!”,然后,親了一下總譜說,“哇,石夫一定開心!”
書中還有她的愛憎分明、俠肝義膽,對行業(yè)不良現(xiàn)象直言針砭,對不尊重藝術的行為良言勸誡。《請別讓藝術家伴宴》《完全支持章紅艷拒絕假奏的嚴正立場!》《自我曝光:我“假揮”了!》《音樂會晚了1小時10分鐘》《一個只有3位聽眾的全國性論壇》……單看這些標題,就不難想象作者的“塊壘”和藝術良知。而她的人民之愛、祖國之戀,又是那么純潔而深沉,《我成了奧運火炬手》《2008年5月8日,我竟大哭起來》《用心交流》《博客讓我們心靈溝通》《再見了!我親愛的廈門愛樂樂團!》……無一不跳動著一位老藝術家的赤子之心,日月可鑒,山海動容。
133篇博文中,還有幾十篇是鄭小瑛高能的演出行程、工作日志和游記,《廈門愛樂樂團的又一個新紀錄:兩天奏了24首協(xié)奏曲》《為“三八”100周年南北飛奔》《最近幾天要做“空中飛人”》《又做了一次“空中飛人”》《又一個忙碌的年關》《又一次超負荷的演出大巡回》等,原生態(tài)地記錄了耄耋指揮家忙碌的日常,有如“追劇”,尤值細讀。
鄭小瑛的開門大弟子吳靈芬(中國音樂學院指揮系首任系主任和教授、國家大劇院合唱團首席指揮)撰寫了書跋。她年逾八旬,像鄭老師一樣,笑瞇瞇地奔忙在音樂第一線,以激情指揮合唱的視頻和“唯有熱愛不可阻擋”的金句,為中外粉絲喜愛和敬仰。兩人亦師亦友60年,“小吳”“老鄭”的互稱令人忍俊不禁。“小吳”80來歲執(zhí)棒鄭小瑛歌劇藝術中心的中文版《茶花女》和《費加羅的婚姻》,90來歲的鄭老師還像以往給她上課一樣,指導排練,教她一張張改進的“小紙條”,張羅她的生日驚喜……師生一樣“拼”,也愛“拼”。吳靈芬在書跋中深情寫道,“鄭老師說,指揮沒有權利生病,生命因有藝術而綻放。她對藝術的精致的追求是一種信仰,堅不可摧。不在乎年齡,不在乎病痛,不在乎流言蜚語,任憑風吹浪打,勝似閑庭信步……”
似乎不能再“劇透”了!
只有親自讀這本拼“搏”之書,才能感受鄭小瑛先生揮筆不亞于揮棒的美妙、仁愛、執(zhí)著和天賦,就像欣賞演出或比賽,有時要到現(xiàn)場一樣。身在其中,才能感受到指揮的神奇、音樂的呼吸、空氣游絲般的顫動,才能感受到更豐富更美好的自己和生命。
如果你想零距離接觸這位“指揮女神”“寶藏奶奶”“六邊形戰(zhàn)士”,探秘瑰麗的交響樂和歌劇世界,不妨直接登錄她的博客、微博或微信公眾號,那里有她最新的文字和視頻、《讓耳朵更聰明:帶你欣賞交響樂》系列、云歌劇……你會欣賞到:腕上千鈞力,棒下萬濤聲。傳道落花雨,妙音不夜燈。你會聽到那親切、清亮、優(yōu)美的開場白:“朋友們,我是指揮鄭小瑛……”
期待。
文/趙慶慶
編輯/趙怡 明雪
二審/姚曼
三審/黃蔚 陳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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